人生若只如初见（滢）

zml0201

        我喜欢寂静的夜晚看着窗外冰冷的月光，然后开始期盼下一世曼珠和莎华的相遇。每夜每夜我用那种可以抵抗重度抑郁症的白色小药片解救自己，和着芝华士一起喝。之后世界一片漆黑，我蜷缩成最安全的姿势，属于前生的记忆渐遥远而渐清晰！

        下车后冷飕飕的风灌进脖子里，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凉的，没有感觉到江南温暖的气息，苏州并不是我心里那个样子。出站口有点乱，人声噪杂，街道湿湿的，拨通了快捷键1，他没接电话，却听到有人从我身后叫我“丫头”我回头，看到他温和的笑容，他穿着牛仔裤还有很随意的外套，接过的我行李牵了我的手，带我上出租车。路边的公交站台像一个个回廊，倚在他的怀里看车在四周穿梭，我疲惫的心终于在熟悉的气味中安静下来。他一路不停问我累不累，饿不饿，冷不冷，感冒好些没。

        我一个人托着沉重的行李来到他的城市，被他拥抱在怀里叫着乖丫头，这怀抱多少年来都是属于我的，那么温暖那么熟悉。房间里有点儿冷，他放了热水给我洗澡，之后他拿他大大的绵线长袖T恤给我穿，我穿着他的大衣服睡进他的米白色格子棉被里，听风刮过阳台的窗户，他坐在床边。

        我对他说：我很想你。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吻了我的额头和唇，说，“你是我的宝”，抑制不住如海的爱和相思，淹没了我们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用整个身体包围着我进入我身体里，一生的孤寂就这样被他填满了，让人窒息的疼痛和幸福。这一晚与他十指相扣的入睡没做梦，早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满面春风。

        清早雨停了，我拉着他的手指出去逛街。我的短发在风里飞扬，我明白我牵着的手一不小心就会滑脱，但我却无能为力。去逛拙政园的时候有一个回廊的转角放着一把筝，心就那么清晰的疼起来。杨柳揉碎一池碧水，十指绞缠不能错手。我抱着他说肚子痛，拉住他往回走，不给他看那把筝，因为我怕他想起烟花三月。再沉沦下去，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是那把琴的结局，如果他能懂我，我的生命是否会和着他的心音？

        迷离的夜空没有月色更没有星，有些发抖。妈妈坐在我身边，医生过来说我不可以再上班了，一个月内要调养好身体，随时要等着做手术。神精和心理的专家过来说我没有欲念，手术怕难成功。我闭上眼睛装睡，我不想做手术，更不想浪费钱，血迹斑斑的心谁又能医？

        初夏的苏州带有泥土的清香。 从汽车的大玻璃窗往外看，有山峰和云层的交错，我仍然在听画心。每一次相见，都带有决别的滋味，然而我却是多么想珍惜。我知道他身边有其它女孩了，也许以后将不同。我穿白色旗袍跟他去虎丘看风景，我想我的生命应该是古老而沉静地开放的，就像白色的祺袍。我大声读诗经“莲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笑，然后说“傻丫头，是兼葭苍苍，白露为霜”心里知道他是对的，可我依然不认输直到他笑着迁就。

        他帮我录制很多小短片，录制的时候我还把黛玉的书房搬到了这里。他拿着相机笑成一团，看到他那么开心，我的心又开始疼，我明白这些欢笑要用日后多大的苦痛作为代价。仿佛听到了宝玉在书房吟唱，“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画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海棠花寂寞地开着，在浓浓的海棠花下我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再相遇？今生实在太短了，我们的生命如何承载这份深情厚爱。

        安妮说相爱的两个人是注定无法平淡的继续一生的，不搞得生离死别不会罢手。然而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会比独自一个人时更孤独。但是我却要嫁人了，房子买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手术成功后可以延长我很多年的生命。所有的痛苦都是注定的，在劫难逃。

        医生对我说，我现在有严重的抑郁症，并且伴有轻度的人格分裂。我每天呆在家里想很多事情，有些遥远的记忆慢慢的飘走了又飘回来。我的手链从卡扣处断了，原来它有一个卡扣？那是一条925银的手链，那晚我们散步的时候经过一个小店，里面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工制品，我选了这条樱花和叶子相间的形状，挂在我纤细的手腕上，跟我从小带着的翡翠手镯交织在一起，很踏实。他抚摸着我的短发对我说，除了一颗很爱你的心我一无所有，我说，这样够了。

        突然想给他打电话，1，是唯一的意思。这个键却没有快拨？

    我曾用刀挖去了我身上的一块肉。那是活的，属于我和他之间唯一相连的生命。那是真真实实痛过的呀。我慌忙从电话本里找想要的号码，从记忆里搜索，可是好像没有这个号码？我上网去查QQ，去查飞信，去看博客。可是关于他的证据一无所有。妈妈说，我没有去过苏州。医生说，那是一场幻觉。我疯狂的大叫“原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医生说，没有。

        我彻底崩溃，原来我没有去过苏州，没有遇见过他？从来都没有吗？我手心狠狠攥住手链，站在医生面前。医生告诉我，或许你间歇性失意。“我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怎么会忘？”可我又怎么会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

        在手术室的白色床单上，我乖乖地把自己蜷成C字，麻醉师说，不要害怕马上就好了。接着凉凉的药液被推进我的大椎，不觉得很痛，有点冷，然后发抖。我手里握着挂饰，一个银色十字架，上面斜套一枚戒指，像是跟生命做了郑重的承诺。另一条皮绳上挂着两个交在一起的小环，一枚刻有晨升，一枚刻有夕落。

        苏州已经很热了，这次我没有要他到车站接我，天空里依然飘着丝丝细雨，这里就始终没有睛过。我偷偷来到他公司附近的路口等他。他看到我的时候毫不犹豫抱住我，心疼地擦了我的眼泪说傻丫头不许哭，好好的。我把那个带戒指的十字架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也在自己手臂咬了一口，是疼的，不是幻觉。“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再相遇，死也不放弃”。

        我走了，离开了一直阴雨的苏州，心也空了。

        原来苏州千百年来都是孤独的，热闹中的孤寂，无人知晓。我走的时候他的胸口有窒息的痛，我能感受到。你看得见我沁入血骨的深爱么？彼此可以生死契阔的人却轻轻放过 。

        如果爱的人不在自己的生命里，哪怕拥有了全世界还依然觉得寂寞。假如生命里有那个人，即使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也并不会感觉缺少什么！

        难到生命真的只是一场幻觉，生离和死别是唯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