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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我们之间隔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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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4 09: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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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AMO
  1
  我叫乔木,是这个城市电台的一个夜间谈话栏目的主持人。每天晚上的十一点到一点钟,时刻有人打热线进来。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悲伤的,破碎的。他们说话的表情带了千篇一律的疲惫,迷惘和挣扎。我的工作就是说教,告诉他们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我说话的语气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穿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你知道的,事不关己的时候,人总是比较理智和清醒的。
  我不喜欢自己一直说教的嘴脸,却又没勇气辞掉现在的工作,毕竟这不菲的薪水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放弃的。我最欢喜的时刻是在挂断手里的电话,导播小张还没切新电话进来的间隙,我可以放一首自己喜欢的歌,陈升或是童安格。
  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会接到苏默的电话。近两个月来天天如此,已成习惯。
  我从未见过苏默。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是在做节目的时候,她打热线进来,说话很平和,带了成年女人特有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忧伤。她就用这样一种舒缓平静的语气给我讲了一个冗长琐碎的爱情故事。自始至终我都没能插进一句话,电话那端的女人清醒的近乎冷漠,和往常那些人不同,她没有愤恨,没有迷惘。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听她说话,仿佛那些事说出来,那个人就放下了。
  她说,乔木,你知道的,这个城市多的是相爱和背离。我只是不能得逞,才衍生出来这些低落的情绪,所以想找个人说说话,就是这样。
  电话挂断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冷,这样的一个女人,知道如何对自己好。我想,谁要是爱上了她,注定是要费尽心力的。
  第二天的时候她又打热线进来,絮絮叨叨地说一些比如换了新手机,比如买了名贵香水之类的琐碎小事。我的节目开始难做下去,她说的话题已经违背了这个节目的规则。我只好给她留了我的私人电话,我说你 可以下班后打给我。
  从那以后我开始每天下班都接到她的电话,逐渐知道她叫苏默,住龙首村。我从和她的对话里一点一点深入她的生活,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我住在她对面的楼上,很清晰地窥视到她生活的每个细节,而且这种窥视是经过主人默许的。
  我知道苏默同我一样昼伏夜出,知道她靠给杂志写稿子生活。还知道她喜欢喝雪碧,抽骆驼牌子的烟。她养了一条叫肚子的狗,每周给它洗三次澡。
  苏默有很强的倾诉欲,她每天都要在电话里说很久。奇怪的是,我竟不觉得厌烦。我无数次在心底设想过苏默的样子,我承认自己是有好奇心的,但这些好奇并不足以让我认真考虑去约苏默出来见一面。更多的时候,我希望能有个很偶然的机会和她擦身而过,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微笑,只看一眼便已经足够。
  我曾特意去买过刊登了她文章的杂志,苏默写的东西和她说话的风格是一样的,波澜不惊却又别有韵味。这些我都没告诉过苏默,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说话,我在电话这头就像一块木头或石头。

  2

  或许是别人的故事听多了,我逐渐有些麻木,对爱情,还有生活。我开始小心翼翼观察身边的人,我分不清真和假。海誓山盟和虚情假意在每个爱情刚开始的时候都叫人难辨真假。不到最后,你不会知道究竟哪一个字值得相信。我拒绝了朋友介绍给我的女人,心只属于自己的时候是完整的,一旦装了别人,便不确定会在什么时候破碎。
  晚上苏默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忍不住跟她说起了这些,她便在那端轻笑,乔木,你一定是得了爱情恐惧症。
  我不说话。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恐惧是盲目的,但是听多了爱情里的尔虞我诈,心里难免会留下阴影。
  苏默说,不如你换份工作吧,或者找个人恋爱。你试过很爱一个人吗?即使被伤害都会心甘情愿。苏默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又说起她的狗狗。
  挂了电话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你很爱过一个人吗?
  之前我有过一次恋爱,在上大学的时候。可我现在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想不起汪瑾的脸。我已经完全忘记她了。
  我记得非典封校的时候自己从实验楼后面的墙上跳出去给汪瑾送零食和钱,记得她在秋天结束的时候亲手给我编的围巾。我记得恋爱时的每个细节和汪瑾离开时我的痛苦和不甘,却偏偏忘记了她的样子。
  汪瑾是为了别的男人跟我说分手的,我百般挽留无效后内心对她无比痛恨,甚至曾暗地里诅咒她不会得到幸福。现在想来,自己并不是多爱她。当时那么痛苦大部分是因为不甘心,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换成是谁都会心有不甘的。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恋爱,并没有带给我什么,连伤害都是暂时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也睡不着。就给小张打电话,他说他刚准备出门,有个朋友过生日,在酒吧搞了个聚会,一直在等他过去。小张已经习惯了我失眠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便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你等着,我去接你。
  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大桌子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见到小张,头都枕到桌子上的女人一下子精神起来,大声喊服务生再来两打啤酒。小张给我们接受我才知道她叫许燕,是今天的寿星。
  啤酒上来,许燕先和我干了一瓶,再招呼别人都来跟我喝酒,一副不把我灌爬下绝不罢休的架势。气氛一下字热烈起来,一大群人脸红脖子粗地猜拳喝酒,一直折腾到天亮。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喝多了,脚步轻飘飘的,踩在棉花上一样。我敢开车,一个人打车回去。上车前许燕拽住我的胳膊说,乔木,我听过你的节目。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蹲到一边去吐了,小张把我推上车,叮嘱我别忘了晚上的工作。车缓缓开动,我看着他们渐渐边小的身影一直在想许燕没说完的话,她是想告诉我节目好听还是不好听呢?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头有些轻微的疼。我赤着脚去厨房找饮料喝,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号码陌生,便回拨过去。嘟嘟响了两声后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说话声,她说你是乔木对吧?我是许燕。我问小张要的你的号码。
  我连忙客套几句,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许燕说,我听你主持的节目很长时间了,一直叫小张介绍你给我认识,现在总算是如愿了。
  我在电话这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直笑。我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很多人会收听我的节目,感情来来去去,总有人受伤。他们便把自己隐在暗处看别人的伤口,然后庆幸傻的并非自己一个。
  大概是我的不配合表现的太明显了,许燕说话的兴致想退潮一样很快就黯淡下来。她说有时间叫小张带你来我家吧,我可以做饭给你们吃。
  我在想她怎么会对只见一次面的男人说要做饭给他吃呢,但出于礼貌,我还是道谢了。电话挂断,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竟有些害怕许燕,大概是因为她太热情了。

  3
  今天很奇怪,我从广电中心出来竟然没接到苏默的电话。天气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昏黄的路灯照着午夜清冷的街道,没来由的,我竟觉得有些寂寞了。
  我把电话声音调到最大,从长安路到南门,它一直没响。
  终于,我忍不住拨了苏默的电话,我早就说过,我已经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和苏默说话。
  电话响了几声,苏默说,不好意思啊,乔木,一直在忙,就忘记给你电话了。
  我问她怎么了?
  肚子大概是吃了过期的食物,一直在吐,快要死的样子。把我吓坏了,刚带它去看过医生。
  那现在呢?它好些了吗?我问。
  医生给它打了一针,看上去精神多了。我现在带它回家,都要走到鼓楼了,还没有拦到出租车。说到这里苏默轻笑了一下,你怎么会想起给我电话呢?
  我开车一直往前走,穿过南大街就是鼓楼广场。我转移话题,问苏默,要不要我过去送你回家?
  苏默的心情很好,说话的时候一直笑一直笑的,她说不用不用,我已经拦到车了。
  我微微笑着,透过车窗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女人正在开出租车的门,她右手抱着条白色的小狮子狗,左手拿着手机。门开开,手机又贴回耳朵上。我没看见她的脸,只是一个背影,看起来很是单薄,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把车停在路边,看苏默离去。旁边的麦当劳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但音乐还在放着。一个女人随意率性的声音,是王菲在唱《当时的月亮》。苏默的说话声还在耳边,她问我,乔木,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辞掉现在的工作?
  我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默的声音接着传来,你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的。总是一个人,迟早你会觉得寂寞。
  那你呢?我反问她,你想过开始新的感情吗?
  苏默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良久才说话,我用情太深,哪儿来多余的感情再去给谁呢?
  我一愣,一直以为她是清醒自知的女人,原来却是早就交付出了全部。
  情之一物,最是伤人。
  苏默低声叫我,乔木,谢谢你这些天来一直听我说话。
  她这样说话叫我有些不安,就像是要跟我再无关系了一样。仿佛道过谢后,两个人各走各的路,以后曲曲折折,却再不能相交。
  我说要是你愿意的话,不如找个时间见一面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怎么会突然说起见面呢?
  我如法庭上等待法官宣布判决的犯人一样忐忑,怕她答应,但更怕被拒绝。我和苏默以这种方式相处得本是很好,谁也不能确定见面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改变?或许连这样的朋友关系都不能再维持了呢?我站在这里,想跟苏默靠近一点,可心里又充斥着莫名的慌张,要远离一些,更是心有不甘。
  可话已经说出口,总要等待一个回答。
  苏默说好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她回答的很爽快,我听到心上的石头砰地一声落定。

  4

  苏默依旧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她没再提及见面的事,我也不敢再说起。
  倒是小张说许燕一直在邀请他和我去她家,我们选了周日上午。
  并没在许燕家呆多久,我们三个人去了植物园。因为是周末,很多人在放风筝,春天来得不着痕迹,城市里的人们都出来了。这叫我有些惊异,原来我真的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很久了,竟然忽略了身边太多的东西。我看着漫天的风筝,心想,或许真的该换份工作了。
  小张去休闲中心租烧烤用的器具,许燕在我身边的草地上坐下。她说,乔木,你和我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我有些好奇。
  许燕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怎么说比较合适。你做节目的时候总是在说教,使我以为你是个多话的人。而实际上呢,你沉默寡言。她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而且你对别人充斥了防备,这是为什么呢?
  我看着她微微仰起等待答案的脸,有些无措。幸好小张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我们开始准备烧烤。许燕没再说什么,她已经发现了我的闪躲。
  不管怎样,今天还是欢喜的,若是没有最后许燕那句话的话。离开的时候,许燕把我拉到一边,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我说,乔木,我喜欢你。
  除去我的名字,只有四个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叫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许燕说完后就转身上楼了,我站在原地,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慌。小张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来,正好看到天空的月亮,圆圆的,洞悉一切的皎洁。

  我开始想把生活理出个头绪来,可却越理越乱。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的名字,苏默和许燕。我想起那天晚上苏默的背影和许燕小鹿一样横冲直撞洋溢了青春气息的脸,把她们在心底反复比较。可感情毕竟不是货物,心属谁是没有缘由的。所以我决意马上见苏默一面。
  我们约在德福巷的老树咖啡。我老早过去占了个靠窗的位子,然后看苏默从出租车上下来,拎了一个大大的包,怀里还抱着那条叫肚子的狮子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脸,有些苍白,大抵是很少见到阳光的关系。苏默并不漂亮,但很有气质。
  她看上去有些冷漠,甚至高傲。
  她一进门就直奔我过来,这叫我很是满足,毕竟她一眼就认出了我。
  苏默把肚子放到椅子边,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乔木,我正还有事情要找你。
  这叫我受宠若惊,忙问什么事。苏默再笑笑,转移了话题,你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我组织了一下自己的逻辑,试着表达的完满一些,我觉得换份工作了。
  很好啊,苏默应道,是不是打算恋爱了?
  我喝了口咖啡,苦苦的。苏默,我一直从你电话里窥视你的生活,你不觉得不安吗?
  生活是自己的,再多人观看又能影响我什么呢?苏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的手越过桌子抚上我的额头。这个动作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亲昵和暧昧。见我没有闪躲,她满足地笑了笑,接着说下去,何况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若是没有他的存在的话,或许我早已经爱上了你。
  我知道苏默说的他是谁,在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讲那个男人。我轻声问她,他又回来了,对吗?
  苏默点头。她说,乔木,你有没有试过很爱一个人,以至于迷失了自己。你会原谅他做过的一切,谎言,欺瞒,背叛,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原谅。因为你回不了头,明知道前面没有岸,可你只能往前走。你若后退了,以前所付出的一切就都被否定了,我害怕被否定。
  我想起不久前一位听众打进的热线,他说爱情就是这样,充斥了信任与背叛,骄傲与哀求,欢喜与绝望,每个感觉都叫人神伤,却又不舍。我当时还是一脸的不屑,可现在想来,确实如此。我本想告诉苏默的话都烂死在喉咙里,没来由的,我觉得疼痛。仿佛有把刀在切割着心房,已经有了很深的洞,却怎么也流不出血来,脆生生的疼。
  还没来得及开始,却已经品味到了悲伤。大概苏默也有悲伤,要不她的眼睛怎么会看上去那么空洞,没有兴奋和满足。她用情太深,收不了手。如吸毒一样,一味深陷。

  6
  我们静坐了好久,谁都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甜蜜。肚子在地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忍不住叫了一声。苏默才想起什么,把她拎来的大大的包递给我,明天我就要跟他离开这个城市了。乔木,或许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见面,但我会一直记得你。我把肚子留给你,包里是给它准备的食物,你好好帮我照顾它。
  苏默喊服务生过来,我没和她争着付帐,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脸。我突然害怕很多年后自己会像忘记汪瑾一样忘记了苏默的样子。
  在门口,我帮她拦了出租车。上车前苏默的手又一次抚上我的额头,她说,乔木,你总是在皱眉,这使你看上去很不快乐。她的手很暖,叫我觉得亲切和安全。我想告诉她我已经爱上她了,从那些午夜的电话交谈中,冲鼓楼广场那个单薄的背影里。可是一切都已经错过。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遇见,我们中间隔了一个人便如隔了一座山,我们不是来不及开始,而是根本无法开始。
  蜚短流长,原来都是别人的爱情,我只能旁观。

这是个寂寞却幸福的城市,这是个声音与耳朵相恋的城市 93you.com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09: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7

  我辞掉了电台的工作。小张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舍得放下这不菲的薪水了。
  我不再昼伏夜出,开始习惯这个城市逐渐转热的天气和大大的太阳。
  肚子很乖,很听话。它最喜欢在我开冰箱门的时候蹭我的小腿,每次我都会喂它跟香肠。
  苏默离开后就和我失去联系,我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我和许燕成了很好的朋友,却无法成为男女朋友。我告诉她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人,便隔了一座山。
  我们经常一起去喝酒,喝多的时候许燕偶尔会用手抚过我的眉头,她说别皱眉,那会使你看上去很忧郁。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苏默,她的脸一直很清晰,我知道我很难会忘记她。
这是个寂寞却幸福的城市,这是个声音与耳朵相恋的城市 93you.com
发表于 2008-11-4 13:07:10 | 显示全部楼层
隔了一个人,便隔了一座山 这样的一句话嚼在口中便已经有了枯涩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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